第(1/3)页 “爹啊!”周夫人捂住嘴,不敢哭出来。 所有夫人面露惊恐。 将心比心,漠北王能对周能如此残忍,自然也能对她们家人这般。 而且,周能的亲外孙,还是太子呢。 其他夫人家眷,算个什么东西! 漠北王疯了! 周能在地上打摆子,进气少出气多。 周寿和周彧想去救,但撞上漠北王森然的眼神,只能低着头哭。 朱祁镇侧目看过来。 周夫人立刻垂下头,所有夫人都不敢看他,跪伏下去,神情惊恐。 朱祁镇看向许感:“拖出去!” “漠北王,是否请太医诊治?”许感装好人。 “拖出去!” 朱祁镇把地上的碗捡起来:“难道你也想吃吗?” “奴婢不敢吃!” 许感磕头:“奴婢只想救周指挥使,他怕是不行了,求漠北王开恩,让太医给他诊治。” “你倒是会装好人!” 朱祁镇清楚,这都是许感在演戏:“是逼他来的,是你故意刺激本王,也是伱逼疯本王的!” “漠北王冤枉奴婢了。”许感自然不会承认。 “冤枉?” 该说冤枉的是本王吧! 朱祁镇弄死了周能,烦躁的心情平复不少,他需要一口锅,扣在许感头上,让他继续当个干干净净的好人。 这是他的老套路了。 出了事就甩锅,然后告诉天下,他是个好人。 那些为他死的人,都是被他的“好”感动的。 啪! 朱祁镇忽然将碗扣在许感的脸上,使劲地按:“吃掉!” 许感终于体会到了窒息感。 但他的眼睛却在笑。 笑漠北王的无能,只会折磨他这个奴婢! 奴婢生来就是下贱的,被折磨了那又如何? 你漠北王何其高贵,却沦落到折磨奴婢取乐的地步,何其可悲? 许感在笑。 闷在碗里的笑声,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。 “吃掉!”朱祁镇明显色厉内荏。 他需要有人给他递个台阶。 问题是没人给啊。 他的那些妾室们,全都趴在地上,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。 嘿嘿! 许感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。 笑声漏气儿了! 朱祁镇手松了,不敢真的憋死许感。 要是他敢,许感早就死了。 朱祁镇次子德王立刻道:“求父王放过许公公!请父王医治周指挥使!” 德王朱见潾母亲是万夫人,极得恩宠。 “本王做事,何时轮到你这小儿指手画脚了?” 朱祁镇气势汹汹地使劲按碗,许感真感到了窒息,但他斜着眼睛瞅着朱祁镇。 朱祁镇生出几分毛骨悚然。 愤愤丢下碗:“看在德王的面子上,本王放你一马,滚出去!” 许感嘴上印了一圈红印,嘴唇剧痛。 他恭恭敬敬谢恩,却道:“漠北王,周指挥使已经去世了!” 用你说? 朱祁镇侧头看去,周能瞪圆了眼睛,死死盯着他。 周寿和周彧哭成个泪人。 他俩更多的在哭自己的前程。 有老爷子支撑门楣,他周家还有翻身一日,因为周能毕竟是周夫人的父亲,太子的亲外公。 他俩只是弟弟和舅舅,关系自然远了一层。 “狗太监,滚!” 朱祁镇不想提及此事。 他的好人人设,不能崩溃。 “漠北王,周指挥使虽然地位不高,但也是太子的亲外公,人已经去世了,总要让周家人收尸吧。” 本王没让吗? 朱祁镇挤出一抹笑容:“周寿、周彧,你二人扶灵出去吧。” 就是把尸体抬出去。 周寿和周彧只觉得漠北王性情凉薄。 偏偏周家人,为了这位凉薄的王爷,出生入死。 却落到这个下场。 “那奴婢明日再拜见漠北王!”许感咬死了,只要朱祁镇不松口,他就天天来。 不止他来,还要带着您老丈人来。 反正您老丈人多。 他目光扫视,下一个就选德王的外公和舅舅吧。 德王脸色一白。 万夫人差点晕厥过去。 周夫人则怪笑起来:天道好轮回,报应不爽啊。 打开角门,许感回宫禀报。 一路上,他收到很多嘲笑的眼光,心中怒极,他明日就去拜访万家。 而在宫中。 朱祁钰正在诏见范广。 范广先到的。 刚刚入京,立刻入宫拜见。 “范广,朕不得不诏你回京啊。” 朱祁钰叹了口气,河套形势一片大好,只要范广熬个几年,估计就能荣封国公。 现在被诏回来,封国公怕是要推后几年了。 “万望陛下宽心。” “刚过十月中旬,河套已经下雪了。” “今年的雪来得早,河套已经没有战事可打,微臣回京正好。” 范广恭敬道:“再说了,微臣也想念陛下了。” “哈哈,朕也想你了。” “你不在京中,朕睡不安稳啊。” 朱祁钰笑道:“你在河套这几仗打得都非常漂亮,虽说打残了招募过来的鄂尔多斯部,那也无妨。” “只要河套安稳,杀了多少人都可以。” “化蒙为汉,任重道远啊。” 范广赶紧谢恩。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,朝堂上肯定对他口诛笔伐。 必是皇帝一力保举下来的。 再说了,武将打仗,若都是大功,让中枢怎么赏? 就像岳飞和韩世忠,前者洁白无瑕,却死无葬身之地;后者贪财好色,却得以善终。 于谦是岳飞,他范广就是韩世忠。 “这一年,朕把心腹全都调出了京师。” “京营也打算废除掉。” “但现在看是不行的,没有京营镇守,这京师就缺少屏障。” “你去京营,为朕掌管京营。” 朱祁钰目光闪烁:“如今京师人口众多,粮食压力必然是极大的。” “朕担心有不法之徒,会在京畿闹事。” “马上就要入冬了,这个时候若把人赶去他省,那是逼他们去死。” “只能在京师过冬了。” “京师的粮食、薪柴压力太大了。” 朱祁钰道:“这些不必你担心,朕自然会妥善安置的。” “你只要给朕练出最好的兵卒出来。” “一旦有事,能为朕平叛,震慑京中。” “微臣必不负陛下重望!”范广慷慨激昂。 “从民夫中,酌情招募一些兵卒,不能耽误其他省份的农耕,人数在两万人左右。” “全部配备新式火铳。” “铅子,朕给你们供足了。” “战马朕也给你们养着。” “要能骑射,能上战场。” “必须是以一当十的强军!” 如今战马实在太多了。 朝堂在长城外建了很多马场,把牛羊马全都养起来。 羊肉供给朝堂所需。 “微臣遵旨!”范广了解皇帝,皇帝只提大方向,具体如何施为,完全放权。 在这样的皇帝麾下打仗,实在太舒服了。 他在河套,很多次仗,都十分离谱,但皇帝从未下旨申斥过他,完全放权。 奖赏更是大方。 就这一年,军中兵卒全都能吃饱饭,无不对皇帝感恩戴德。 以前别说边军了,就是京营,有几个兵卒能吃饱肚子? 现在,吃得饱,还有饷银和赏银,战陨了会把钱发给家人,完全发足。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。 这也是明军战斗力飙升的原因。 以前打仗都饿着肚子,战死了就啥都没有了,谁愿意拼命? 范广知道,朱祁钰还在犯愁,给兵卒们分地的问题。 今年没做完。 明年一定要完全推广下去。 所以军心向着陛下。 陛下能给他们好日子,自然愿意给大明卖命了。 “来,朕给你看个好东西!”朱祁钰把徐珵呈上来的密奏递给范广。 奏章卷边了,说明皇帝不知道看了多少次。 范广越看越震惊:“陛下,这玉米,就是您梦境中的东西吗?” “对!” “朕是仙人指路。” “这玉米三宝,已经确定,能在辽宁的土地上生长。” “辽宁比河套还要寒冷。” “只要咱们有足够的种子,河套就是宝地!” “不止河套,整个漠北,都能种这三宝。” “十年后,咱们大明就不缺粮食了!” 提及此事,朱祁钰神情振奋。 从他第一次处置朝政开始,就被饿肚子的问题缠绕。 大明看似强盛,实际上却在饥饿的边缘。 “陛下,一定是祖宗显灵,赐下如此至宝给大明!”范广语气哽咽。 河套多么穷困,他实在太清楚了。 夏天里,才够二十万人填饱肚子,冬天呢?灾年呢? 所以河套被放弃,是历史的必然。 “现在种子奇缺呀!” 朱祁钰叹息:“咱们统共就这么点,想让全国都种植起来,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!” “陛下莫急,咱们已经等了几千年,几百年了,不差这几年!” 范广认真道:“只要能在漠北种植粮食,微臣愿为陛下驱车向西,重开西域,光复蒙元疆域!” 他郑重磕头。 “好!” 朱祁钰把他扶起来:“范广,朕活着,朕就能踏平整个天下;朕活着,你们武人就永远用用武之地!” 范广打了个激灵,赶紧跪下来:“陛下万寿无疆,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 “所以朕把你诏回来了!” “有人想让朕死!” 朱祁钰目光凶厉:“朕这个皇帝,为了延续大明国祚,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,却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,所以他们想让朕死!” 范广匍匐在地,语气高昂: “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,是陛下的天下!” “谁敢咒骂陛下,微臣必率重兵,屠其九族!” “微臣誓死保护陛下!” 他就知道,皇帝突然诏他回京,一定是有大事发生。 “起来!” “朕活着,整个朝堂上,想做实事的官员,都有展露才华的机会。” “朕活着,大明将成为真的天朝上国!” “朕活着,这天下才是朕的天下!” 朱祁钰就差说白了。 这是一次角逐。 只有这次赢了,他才是真的皇帝。 “微臣誓死追随陛下!”范广是皇帝的铁杆,他没有选择的余地。 甚至,整个勋臣,都被逼到了皇帝这一边。 不管皇帝之前如何打压,只要是勋臣,就必须拱卫皇帝。 “传旨,范广任京营总督,冯孝任提督太监,总督京畿内所有军队。” 朱祁钰将安危彻底放在范广手中。 “微臣谢陛下隆恩!” 而在广东。 十月的天气,依旧炎热。 欧信出现在肇庆。 这一路,他十分憋屈。 第(1/3)页